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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兔在中国”和中国女权运动(系列报道4/8)专访:“中国女权运动的有生力量越来越壮大”

—— 纽约“失语者的抗争,米兔在中国”展览组织者之一梁小门
来源:贴心姐妹网   更新:2019-10-18 22:45:35   作者:施雅芳
“米兔在中国”和中国女权运动(系列报道4/8)专访:“中国女权运动的有生力量越来越壮大”——纽约“失语者的抗争,米兔在中国”展览组织者之一梁小门

 

图/贴心姐妹网    10月6日,梁小门在纽约举行的 “失语者的抗争,米兔在中国”展览开幕论坛“海外青年社群如何为中国的社会变革做出贡献”上分享自己参与女权运动的经历。


梁小门是在纽约举行的“失语者的抗争,米兔在中国”展览的组织者之一,也是展览开幕论坛“海外青年社群如何为中国的社会变革做出贡献”的分享者之一。


她是一名女权活动人士和女权运动组织者,她自2012年开始参与中国同性恋权益和女权运动。她和其他女权活动人士共同成立了女权主义非牟利组织“杭州蔚之鸣”,该组织因她的5个同事在2015年计划倡导“防止公交性骚扰”被抓后被关闭。来美国后,她攻读法律专业,并组织了中国留学生支持中国的女权运动,包括中国的米兔运动。


以下是贴心姐妹网对梁小门的专访。


贴心姐妹网:为什么要在纽约举办“失语者的抗争,米兔在中国”展览


梁小门:首先在美国有特别多关心米兔运动的人。我们知道,中国的米兔展览在北京、广州、成都都遇到了很多的困难,在广州和成都的展览都被叫停了,所以我们觉得可以的话,很希望把这个展览搬到纽约来,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个展览,知道这个展览,而且这也是一种对国内女权主义者和米兔活动家的致敬。他们这么辛苦做出来的东西,我们希望能够在这里还原,让更多的人看到。


贴心姐妹网:做的过程困难吗?


梁小门:我觉得有困难,但都是很小的困难。在我看来,(这个过程)充满让我觉得非常感动的东西。首先,很多项目在中国已经有了,我们就直接把那个方案搬过来,唯一的困难就是我们还需要因地制宜,因为很多东西我们不知道在哪里买,还要去看。我做了一个报名表,让感兴趣的人报名,一个星期就有60多人报名,我觉得很振奋。然后,过了一个星期,又发现总共有100个人报名。我加了他们所有人,我们拉了一个群。我们有八个项目,征集愿意承担这些项目协调工作的人,有好多人主动提出可以做这个项目,可以做那个项目,他们都自己去想办法去完成他们自己的项目。他们都是在纽约本地的留学生,很多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面、不认识的。大家都觉得这个展览特别有意义,他们特别想贡献一份力量。大家都没有见过面,在不知道谁是谁的情况下,大家就一起去做一件事情,令我非常感动。然后布展时间,我们没有钱,我们只有三天时间布展,星期四、五、六,星期四,我还请假一天过来,一来现场发现陆陆续续突然出现了很多人。有些人是在“豆瓣”上看到消息的,因为我后来发了一个朋友圈说紧急需要人过来帮忙,很多人帮忙转发,朋友转给朋友,很多人都不在群里,就自己过来了。他们忽然出现在现场,而且一出现就出现了三天,就再没有离开过,就每日每夜地在那里工作。最令我感动的一点是,大家都彼此不认识,唯一认识的就是:我知道这是一个关于米兔在中国的展览,我认同米兔的理念,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也想来帮忙,而且我投入了很多。所以,这段时间,那几天,每一天站在展馆的门口,我一看,第一天什么都没有,大家都是从零做起。我一般都在门口弄打印机,一回头,就会看到,一般同时会有三、四个项目同时进行,每个项目都会有五、六个因为项目才认识的人,他们就在那里合作做项目,一转头看过去,20多个人就在那里很认真地去忙,非常非常令人感动。


我也能感受到这是米兔的感召力:大家都知道米兔和我们自己是息息相关的一件事情,反对性骚扰和我们所有人都有关,我们所有人和这件事情非常有共情,化很多时间和精力在上面。他们觉得这件事情是对的,反对性骚扰是对的,他们身边很多人都经历过性骚扰,他们是切身地体会到,不仅是女生,而且男生也会被性骚扰,所以他们都会觉得是他们自己的事。


贴心姐妹网:展出后反应如何?


梁小门:群里有一个值班的志愿者分享说,有一个拉丁裔的女生看完整个展览后就哭得不行,就跟值班的志愿者说非常感谢Ta,感谢我们做了这个展览。我们的留言本上也写了很多,说这个展览真的给了他们很多力量,而且让看展览的人知道他们不是孤军奋战,还是有一群人正在努力地想要传达性别平等、反对性骚扰的理念和声音,他们觉得很感动,我就觉得很值得。


贴心姐妹网:在纽约举行中国的米兔展览有什么意义?


梁小门:因为在中国做不了这个展览,但是我们一定要让这个展览能够成形,一定不能让国内的那么多米兔活动家、女权活动家的心血白费,所以我觉得这个展览最重要的意义就在于表达对国内运动的支持。我们和国内运动是紧密相连的,我们永远都会去做自己可以做的事去支持国内的运动。


贴心姐妹网:你在国内时就是女权活动人士,你如何看中国女权运动的现状


梁小门:我觉得很多人在微博上说,觉得(来自)中国政府的压力越来越大,空间越来越小,真是很难过,很生气,不知道可以做什么事情。但是,我觉得女权运动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中国女权运动的有生力量越来越壮大,认同女权、关心女权的在中国和在全世界的中国女生越来越多,不仅是女生,还有其他性别的人,大家都会在微博上发声,也在中国努力地做在地的事情,而且做这些事情的人,即使空间越来越小,但是关注和做女权运动的人其实是在增加,所以我觉得是非常有前景,而且是非常有希望的事情。


我非常乐观,因为我以前在中国做女权运动的时候,真的没有认识很多会认为自己是女权主义者的人,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词,但是到现在,尤其是在米兔以来,对女权运动和对女权主义有认同的女生其实是在不断地在增长。尤其是二胎政策出来之后,越来越多的女大学生在找工作时遇到了性别歧视,她们就开始思考中国是不是真的有性别不平等的问题,然后就意识到中国真的有性别歧视,然后就开始关心和认同女权主义。这样的人数在不断增长,所以我还是非常乐观。而且,中国有一群非常勇敢、一直在坚持做事情的人。他们做的事情也一直带来更大的改变。改变不仅仅是人们意识上的改变,还是政策、法律上的改变,所以这个是非常了不起的。我作为身处海外、有留学生背景的人以及很多跟我一样在美国的人也很希望能够用自己的资源和我们可以做的努力,去支持在中国的人。


贴心姐妹网:海外的支持可以如何和中国本土相连?


梁小门:在中国现在社交媒体很发达的情况下,我们只要在微博、豆瓣,还有朋友圈非常活跃地转发消息,或者发表一些相关的评论,甚至还可以在网上去发起一些网上的活动,在这一点上跟国内是可以跟得上的。比如,今年,米米和还有几个朋友在微博上发起了“我也不是完美受害者”的网上运动,有两千多万人阅读,有几万人参与,包括评论和写自己的故事, 那也是能够带来社会改变的。所以,我觉得第一要善用社交媒体,多在中国的社交媒体上发声,支持中国正在进行的在地的女权运动;第二点,我们在这边可以多关注我们自身。即使在美国,其实很多华人留学生还是有受到性骚扰、性别歧视以及种族歧视,我们自己可以一起做点什么来改善我们自己的处境,这个也是对整个男权文化的冲击。


贴心姐妹网:针对国内的言论审查,你们有何策略?


梁小门:在米兔(运动)里,一开始也是用 “Me Too”这个标签,后来被禁,大家就开始发明一些新的标签来避过审查。更重要的是,不断有人转发,在重新转发、重新发的这个过程中,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是能够突破这个审查的。比如一篇文章发出来之后,可能一天之内被禁,但只要有人截图,而且事情够大,我们就不断地转发,中国政府、微博就会发现我们转发后,(删帖)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所有人都看过了,所以它就会开放这个审查。某种程度上,我们还是可以突破审查的,需要大家不断去转发,努力让这个消息传达出去。其实,即使在这么严厉的制度下,还是会有一些发声的空间,虽然那个空间在不断地缩小,但只要有空间,都可以去努力地去发声,不断地去转发。而且,每一次的删帖其实会让更多的人意识到,我以前只是开玩笑说会被删帖,但是当Ta自己切身地体会到审查的威力,某种程度上这件事情可能会因为被删帖得到更多关注。


贴心姐妹网:你们现在在排演话剧《阴道之道》,能介绍一下吗?


梁小门:《阴道之道》是2013年时北京的一个女权小组受《阴道独白》的启发,基于中国女性的生命经验,重新创作了一个剧本。然后我们就打算把这个剧本搬到纽约来上演,想让纽约的中文社区也能看到中国的女权运动以及中国妇女正在经历的故事。19、20日上演,两场120张票都售完,一票难求。


贴心姐妹网:你学的是法律专业,以后的定位如何?


无论我的本职工作是什么,我还是会继续做一个女权运动的组织者,不管在哪里,不管从事什么工作。


贴心姐妹网:作为一个女权活动人士和女权运动组织者,你对中国的女权运动有什么样的愿景?


梁小门:我希望能够认识越来越来多的人,跟越来越多的人一起做中国女权运动。


对我来说,希望能够跟更多的妇女一起去逐个逐个地打破我们生活中看得到的性别歧视,然后用我们的力量促进制度性的改变。

 

(敬请关注更多“‘米兔在中国’和中国女权运动”系列报道的文章)

 

相关链接:


“米兔在中国”和中国女权运动(系列报道1/8) 在中国两次被迫中止的“米兔在中国”展览10月6日在纽约开幕

“米兔在中国”和中国女权运动(系列报道2/8)“失语者的抗争,米兔在中国”展览正在纽约展出

“米兔在中国”和中国女权运动(系列报道3/8)专访:“一张白纸,一个发言在中国的情景里,可以化约为ta在一个刀片网里说话。囚笼。危险”

—— “失语者的抗争,米兔在中国”纽约展策展人郑宏彬

 

独白

—— 专访《阴道独白》作者伊芙•恩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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