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多伦多纪录片电影节 《祖母》剧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祖母。
黎华(Khoa Lê)的祖母在越南,93岁。黎华年幼时来加拿大,他最近一次从蒙特利尔回越南见祖母时,拍摄了一部关于祖母的纪录片《祖母》(Bà Nội)。这部纪录片在今年的多伦多国际纪录片电影节上展映。
这部纪录片采用了写实和虚幻相结合的表现手法:孙子和祖母的对话、祖母的日常生活用写实的手法;涉及回忆、死亡和文化身份冲突的部分用虚幻的手法。
在孙子和祖母的对话中,祖母的生活、生命的一些点和面陆续得到呈现。
祖母向孙子要他母亲——她的前媳妇的电话号码,她要打电话问候她。
”命运分开了你父母,我仍爱她。” 她对孙子说:“我爱你的母亲,就像爱我自己的女儿。”
纪录片后半部分揭示,黎华的父母离异,是因为一位算命先生预言:如果他父母在他七岁之前不分开,他将死亡。
祖母对前媳妇不变得爱是对“命运”无言的抗争。
祖母56岁时,黎华的祖父去世。祖母时时怀念近40年前去世的祖父。
而在和女儿、孙子的一次闲聊中,她突然对孙子说,她当年的一个追求者如今定居美国,那人比他祖父更有吸引力,受过更好的教育,是医生,请孙子帮助寻找。她半开玩笑,半带俏皮。孙子好奇地问:那你当初为什么嫁给爷爷?
她回答说:“那时我们还只是女孩和男孩。 ”
深思良久,她又答道:“你不可能和(你喜欢的)每一个人结婚。”
九旬祖母是用她的方式反思爱情、婚姻和家庭体制,以及传统文化对女性生活的压制。
图/多伦多国际纪录片电影节 《祖母》剧照
祖母有多个子女,其中一个女儿已离世。那时,越南人坐船逃离越南。本来黎华和母亲、姐姐准备搭乘那班船离开越南,但因黎华病了,没走成。他的姑姑用了他的船位,但那条船却沉没了,和当时很多载着越南难民的船一样,悲惨地沉没了。一个家庭的悲剧反映的是一段悲惨的集体历史。
“姑姑很爱你,总是抱着你。” 黎华的父亲告诉他。
祖母说,她总是梦见女儿。但是,她不愿对孙子多谈女儿。失去女儿是祖母心中永远的痛。
黎华在纪录片中用一首美丽的摇篮曲表达了祖母那难以言说的痛和爱:
“我的孩子
你好好地睡吧
木桥钉了很多钉子
竹桥摇晃
很难跨越
妈妈带着你步行去上学……”
经历人生很多磨难的祖母又是坚强和有韧性的。93岁的她,固执,风趣,爱美的事物。
祖母穿上心爱的衣服,踏着木屐,走过台阶,走过肮脏的村中小道,来到一个公园前。尽管公园的门关着,美丽的风景被关在了门内,但她站在绿枝萦绕的公园门前,让孙子拍摄。
这位越南祖母让我怀念我自己的祖母,我那出生在世家、但后来饱经丈夫早亡、战乱和政治带来的苦难,但坚强、充满韧性又富有幽默感的祖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祖母,让我们聆听或重温她们的故事。那是绵长的爱和情,也是我们源源不断的精神力量和生活智慧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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