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黄晓彤提供 2009年黄晓彤在父亲黄志华的悼念会上发言
图/贴心姐妹网 加拿大肝脏基金会亚裔项目总监施倩如(中)在关于「肝愿为你」征文比赛的记者招待会上朗读黄晓彤纪念父亲黄志华文章的片断
编者按:前约克区区域议员黄志华因肝衰竭2009年去世。他的女儿、目前在香港就读语言翻译课程的黄晓彤,思父之情深切,因为今年的父亲节也正是她父亲的忌日(6月17日)。她写了一篇文章表达深深的思念。加拿大肝脏基金会将于6月15日起举办「肝愿为你」征文比赛,黄晓彤也希望更多肝脏病患者和他们的家人能提笔写出他们的故事。感谢 加拿大肝脏基金会向贴心姐妹网提供此文。
喜怒哀乐在我心
作者: 黄晓彤(Daphne Wong)
请节哀!
这短短三字让我心下一沉,有如千斤重! 手上拿着父亲节卡的我泪水无声无色的滑下脸颊,千丝万缕的回忆拥进大脑,逐渐把我带回三年半前的画面,让我重温已逝的时光。
还记得第一通电话从中国打来,得知爸爸无法消化固体食物, 只能享用流质, 那时候还以为是消化系统出了问题。爸爸响亮的声音打断了我那时候的忧虑: “你忘了爸爸是超人吗,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倒下,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 听到爸爸以往开朗的声音,我的担忧一下子被抛到九霄云外,也是,爸爸一向遇到的大风大浪比比皆是,这一次应该也是一样,我不必大惊小怪!
过了两周,父亲从国内回来,从看家庭医生到医院专科,徘徊在不同的医院中,也没有人察觉到他真正的病因。终于在四月中爸爸确定要住进医院,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我当下怀着悲痛、不甘、愤怒的情绪走出校园。坐着街车去医院望向窗外,多伦多冷冷的雪景终于让春天明媚的天色取而代之,可惜的是这根本无法带走我伤痛的心情。
踏入医院的第一刻,我努力告诉自己要给予爸爸最大的支持,要用最灿烂的笑容,最亮眼的外表,最开朗的一面面对他。也许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门外的我看到爸爸痛苦的神情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来。过了良久我才踏入房间,看到爸爸努力假装病情不重,还装做没事般的问我: “政治哲学复习的过程顺利吗,有没有不懂的地方要爸爸解释,或和你一起讨论?” 爸爸强忍痛楚,面带笑容的表情让我永生不忘。
终于医生们有了结论就是爸爸得到比较罕见的病: 肝衰竭,也一定要经过化疗才有复原的希望。爸爸一直积极面对病情,即使卧病在床都会阅读文件也透过电话进行会议,他奋斗的精神曾一度让他离开医院住进疗养院。也许是命运的作弄,又或是医生们对他的病情太乐观,离开医院的他病情越来越反反复复,最后还被转回医院深切治疗部,没熬过几天就去世。
身处深切治疗部的时间寥寥无几,但那时候让我真切地感受到生离死别所带来的痛苦,连举起手指想安抚我的情绪都显得有心无力。原来人类的生命可以这么的短暂,原来稳定的生活可以刹那间消失到无影无踪,原来我认为理所当然的幸福渐渐地离我而去。
得知爸爸离去的消息,眼泪无声的流下,彷彿整个世界变得好不可思议。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上天要带走一直伸张正义,不畏强权,为民请命,尽忠职守的爸爸? 世界变得好黑暗。最荒谬的是我还要一直回应无数记者的问题,亲朋好友的安慰,社区的关心。有谁会懂得那时候根本再多的话都无法让我从悲痛的世界走出来,再多的鼓励都像是空话连篇,再多的爱都冲不破我的心牆。
行尸走肉般度过暑假,用演技来掩饰我所有的不安,用以往的笑容来掩盖悲伤,用剩余的能量拼命熬过艰难的日子。可是九月的来临告诉了我——我错得有多离谱! 大学生涯终于来到最后一年,而因为我修读的是政治课程所以所接触到的一切都与父亲有关让我彻底崩溃。我开始怀疑人生的目的、旅程、理念到底是什么?
我错得好离谱! 错在我无法承受外面的大风大浪,错在我辜负了爸爸给予的厚望,错在我无法实行我给过社区的承诺,错在明明幸福的要命却还在叫苦连天。我不能假装快乐,要为身在天国的爸爸好好照顾奶奶与妈妈,要为身在天国的爸爸努力读书排除万难登上政坛,要为身在天国的你实现你无法完成的使命,所以我要快乐!
曾经以为幸福从此离开了我,曾经以为我真正的笑容不会再现,曾经以为没有你我的人生没有快乐而言。现在的我学会了为你而笑,为你而快乐,为你而活出灿烂的人生,因为你从没有离开过,你的精神、你的模样、你的爱已经在我心底,而我比任何人都来的幸福——因为你是我爸爸。
我敢说我是一个有勇气、有胆色去尝试的女孩,认为对的事情不理会别人的想法也坚持到底。
我当初在多伦多大学转读政治专科只有少许中国人念,所以有很多人不看好。
我现在在香港修读翻译研究所课程也有不少人批评我从加拿大出生无法驾驭那里的中文程度。
可是我有个梦想,希望能像爸爸一样维护社会公义,保护华人社区免受歧视,所以修读政治和翻译,即使得到的成绩不值得骄傲,但我用真心完成每一件事情。
肝衰竭夺走了爸爸的肉体,可没有让我孤单,因为最后的人生的路程,他有我相伴。
病人是需要家属陪伴,要记得把握每一刻陪伴左右。
现在的我迈向我和爸爸的共同目标很幸福。
苦与乐是在于观点,看开人生为所爱的人展现微笑也是一种幸福。
是你教会了我 : “不要看成败如此的重,重要的是过程领略到什么。”
是你教会了我: “只要用最真挚的笑容、最真诚的心去面对社区,面对每一天,我是胜利者。”
是你教会了我: “真正的爱看似离开了,却原来从没离开过。”
从三年前的心有不甘到今天的开朗乐观使我领略到为了你要活出美好的人生。
请放心,”今生从政,无怨无悔” 我永记不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