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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年前，眼泪是竞选的滑铁卢。争取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马斯基（Edmund Muskie），在竞选中处领先地位。但是，在一个雪花纷飞的日子，形势急转而下。他在刊登了关于他太太的负面消息的报社门口举行新闻发布会，为太太辩护。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媒体说：他流泪了。他自辩：我用手擦飘入眼睛的雪花。自辩无效，他的支持率一落千丈，眼泪成了他竞选的滑铁卢。背后的逻辑是：一个总统候选人在众人面前流泪，说明他缺乏冷静和理性，怎能担负国家重任？
三十六年之后，正在争取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希拉里，在选情不利的情况下，因一个选民的询问，勾起她百感交集，流下眼泪。她的支持率未降反升，眼泪被认为是支持率的催化剂。
男儿有泪不轻弹，东西方都有如此的性别期待，这成了男人占多数的政坛的无字铁规则。对希拉里的眼泪，也仍有人在唱老调：一个在众人面前流泪的总统候选人，今后将如何担负国家重任、处理国家突然面临的危机？但是，希拉里的眼泪还是打破了传统的政治家形象——带男子气概、不轻易流泪。正如美国女性主义作家斯泰纳姆（Gloria Steinem）说，希拉里不需要证明具有男性气概（masculinity），她用勇气打破了政坛的无泪规则。
眼泪对马斯基（Edmund Muskie）和希拉里政治命运造成的不同待遇，也说明了三十六年来政治文化的变化。很多选民乐见和他们一样有喜怒哀乐的政治领袖。背后的逻辑是：感同深受，才能从民众的需求出发。试想，如果政治领袖能理解一个母亲将儿子送往战场的痛苦和别国母亲的忧伤，他们还会轻易下战书吗？谁说政治就应该是冷酷的？谁说政治家就应该是无泪的？政治家不是说要为人民谋幸福吗？幸福是什么？幸福是柔情，是平安，有时是含泪的心灵颤栗；幸福，不是冷酷无情，不是抹杀泪水。政治家应多一些柔情和泪水，而不是相反。
我曾在一位男子的眼中见过这样的柔情和泪水。
一位七旬华裔老人在我儿子就读的学校指挥孩子过马路。他是坚强的：无论寒冬酷暑，在孩子上学的每个清晨、中午和午后，他都高举着那块“停”牌，护送着孩子过马路。即使有一天，他在雪地上摔到了，手骨折了，因当时没有人可以代替他，他还是准时出现在马路口，高高地举着那块“停”牌，做着孩子们的守护神。他也是柔情的：他总是微笑着和孩子们打招呼。他能叫出很多孩子的名字。儿子刚进这所学校时，他注意到他是一个新生，会给他特别的呵护。
在后来的聊天中，我了解到，他从香港移民来加拿大多年，儿女都已成家立业，自己也有退休金，做孩子们的守护神，完全是因为“工作着是美丽的”、“工作着是快乐的”。
有一次，我和他聊起学校组织学生捐圣诞礼物给一些有需求的孩子、对培养孩子的爱心很有好处。他谈起母亲对他的教育影响至深。他现在每年去中国大陆旅行时，都要去西南贫穷地区，亲手将自己买的米、衣服等送到那些有需要的人的手里。
“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小时候妈妈教育我要行善！”
“我的一切都是妈妈给的，没有她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他感念母亲对他的养育之恩。
那个在严冬酷暑里挺胸指挥的他，那个对孩子充满了柔情的他，眼眶里出现了泪水。他的泪水里，承载着他母亲对他的爱，也充盈了他对母亲的无限怀念。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坚强、柔情和泪水在一个男子的身上可以是那样的自然、和谐。
如果我们的政治家眼中也有这样的柔情和泪水，我们的世界将变得更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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